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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2 / 2)


  “没人说呀。”她摇一摇头,“云溪姑姑禀完之后,父皇想了一想,自己说母妃心情不好。”

  她望着我眨一眨眼:“父皇说对了么?”

  “……”我觑她一眼,吩咐云溪道,“传膳吧。”

  餐桌上,阿眉还是带着满脸的好奇和思索打量着我,然后很是笃定地道:“恩!母妃就是心情不好!”

  “别听你父皇瞎说!”我嗔怪地往她碗里搁了片丝瓜,她却好像没听见,继续问我:“父皇怎么知道母妃心情不好?成舒殿和晳妍宫离得那……么远。”

  这孩子……

  我只好搁下筷子,板着脸道:“你再胡说,母妃生气了。”

  她胆怯地低头吐了吐舌头:“阿眉乖乖吃饭……”

  这丫头愈发地古灵精怪,有时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她。她吃了两口,又道:“对啦!”

  我一挑眉:“什么?”

  她睨着我的神色哑了一哑:“那个……今天……大哥哥和大姐姐吵架了!”

  元汲和永定?我一怔:“为何?”

  “因为大姐姐说,父皇要让母妃作皇后,大哥哥就不是嫡子了;大哥哥就不高兴了,说大姐姐胡说,父皇才没有那个意思……大姐姐听大哥哥说她胡说,也不高兴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阿眉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却说得我心里倏然乱了。关于立后继而废除元汲嫡子身份的传言本不该有,从前过继到了淑元皇后膝下,自然永远都是嫡子,没有平白再改的理由。但就是这样不该存在的传言,已经是掀起了。

  头一次是说静妃,这次是我。

  上次是直接让元汲听见,这次却是传到了别的孩子耳朵里。

  一时摸不准散步这样流言的人图的是什么,但却深知这流言头一个害到的就是元汲。他已没了淑元皇后的庇佑,又要无端承受这样的压力。于一个十二岁失去母亲的孩子而言,这实在残忍得可以。

  我定了一定神,追问阿眉:“那后来呢?”

  “后来顺母妃不让大姐姐胡说啊……大姐姐也向大哥哥认错了。”她伸了伸舌头,“不过……我看大哥哥还是心情不好,回月薇宫的时候都不让人跟着、也不让人劝,宫人们都只能远远随着。”

  她说罢不解地问我:“为什么母妃作了皇后,大哥哥就不是嫡子了?”

  “没有这样的事。”我严肃地告诉她,“无论谁作了皇后,你大哥哥永远是嫡子。你要记得这个,不能跟着别人乱传,更不能跟你大哥哥瞎说,明白么?”

  “哦。”她点点头,又问,“什么是嫡子?”

  “……”我淡淡抬了抬眼,“就是你大哥哥。”

  .

  我知道每每有皇子诞生,宫中定会有一阵不平静。却没想到,在元洵出生后的短短两个月内,晳妍宫竟就会出现命案。

  元洵的乳母樊娘死了。清晨时被宫人发现死在房里,是自缢。宏晅不免要问我原因,我摇头叹道:“不知道。陛下清楚的……臣妾从来不苛待宫人,更不会逼得她自尽。”

  宏晅沉默。

  璃蕊红着眼睛进来告诉我说:“樊娘可疼五殿下了……昨晚奴婢去瞧了一眼,她还哼着歌哄殿下睡觉呢,怎么就……”

  但凡自尽的,总是有什么扛不住的事。我觉得樊娘的性子懦了些,却从未看出有什么别的异样,更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事逼得她自尽。

  宫正司的人搜遍了她的房间也没有结果,我与宏晅也只得作罢,为其厚葬。

  虽则元洵无事,但我总觉得这事与他是脱不开关系的,是以格外紧张起来,再不让他离开我的寝殿。

  宏晅恐他日夜哭闹影响我休息,我只摇头说:“从前元沂就是臣妾日日带在身边的,阿眉亦是,不怕再来一次。”

  他沉吟半晌,冷声吩咐道:“传旨下去,晳妍宫从六品以下宫人全部撤换,直接从御前调来。此事查明之前,任何嫔妃、宫人无旨不得踏足晳妍宫。”

  从六品以下,那就是除了几个在近前服侍的以外的全部宫人。

  至于无旨不得踏足晳妍宫……我抬头哑笑:“怎么听着跟禁足似的?”

  他挑挑眉头:“禁足是把你禁在里头,这是把她们禁在外头。”

  .

  尚仪局为王公贵族挑出来的家人子很快进了宫——虽则不是选为天子宫嫔,但还是要带个各位太妃看看的。而既然进了宫,宫中嫔妃总要一尽地主之谊,琳仪夫人下旨在月薇宫设宴,我听了后哭丧着脸回头看宏晅:“还胖着……怎么去赴宴?”

  他走近两步捏了捏我的脸,很认真地道:“瘦了不少了,行了。”说着又双手往我腰上一握:“你看,腰都差不多减回去了。”

  我犹是一叹,他笑道:“朕也是要同去的,谁敢说你胖,下旨废了。”

  “……”我抬眸瞧了瞧他,“甚善,臣妾就狐假虎威一番。”

  .

  行至柔云殿门口,当那一声“陛下驾到、敏妃娘娘驾到、齐眉帝姬驾到”响起时,我分明地觉出殿中有一瞬寂静。

  两边依次下拜、口到万安的嫔妃和家人子皆恭敬不已,我与他一起径直走进去,福身向琳仪夫人见了礼,快落座的时候终于憋不住地一声……”

  他一眼扫过来,低问我:“笑什么?”

  “臣妾想起上午说起狐假虎威……”我忍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狐假虎威,这么大的礼分明是给陛下行的。”

  .

  开了宴,一屋子的燕语莺声,不停地有人上前来敬酒,我自有孕以来一连十个月低酒未沾,猛地这么一喝,不过两三杯便有了微微醉意。又有家人子上前敬酒,低低福身,曼声道:“臣女恭贺敏妃娘娘喜得贵子。”

  我刚执起酒盅便被他挡了下来,弄得那家人子一愣,他笑道:“敏妃不胜酒力,就不要让她再喝了。”

  那家人子怔了一怔,却没有告退的意思,反倒笑意更浓了几分:“那不如陛下代饮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