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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一次通话中慕凡说要给小儿子讨个老婆,让慕云生给他转十万块过去,慕云生当时正在想尽办法拉拢那些富家小姐,自然少不得伪装出一副阔绰的样子,身上的钱早已所剩无几,听闻慕凡的要求顿时气得肝疼,不管不顾跟他对骂了一通,末了还放狠话说自己不会再给他们拿一分钱。

  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会有所反思,谁知三天后这对夫妇就出现在了这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打开了他的房门,毫不客气的反客为主,在他的屋子里肆意搜寻翻找,哪怕面对慕云生时也没有丝毫愧意,居然还无事发生般摆出一副殷切嘴脸。

  我好像没有给你们我的钥匙吧,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沈忱语气温良有礼,仿佛并不将此时放在心上的模样,暗中却将一只手揣进卫衣口袋,悄无声息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录音键。

  第3章

  这句问话下来慕凡和杨云芳都有些讪讪的,他们自然用的不是什么正经手段,说出来害怕儿子会生气,不给他们钱就糟糕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么说对方身体里流的也是他俩的血,哪怕自己没尽到什么养育之恩,单说生恩,父母问儿子要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抱着这个想法,两人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之前来你家的时候,你不是中途有事出去了么,当时钥匙就扔在茶几上。杨云芳动作隐蔽地将那只搜刮来的镯子揣进上衣口袋,语气依旧热络。我跟你爸想着以后进城没地儿待了来你这也方便,当时随身带着点塑泥,就印了个钥匙轮廓上去,回村之后找师傅做了把。

  语气寻常,态度坦然,似乎丝毫意识不到他们已经将慕云生的隐私权侵犯了个彻底。

  沈忱是普通出身,从社会底层到社会顶端,一路上摸爬滚打下来,各色牛鬼蛇神见识得也不少,这时却也难免被这夫妻两人的厚颜无耻气的想笑。

  随身携带塑泥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当别人是傻子吗。

  究竟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最初的狠心抛弃之后又转头面不改色祈求原主的帮扶,甚至还秉持着如此理所应当的态度?

  真以为慕云生稀罕你家所谓的宝贵血统?

  沈忱向来性子温和,说话做事都爱留些转圜余地,只要他愿意,大可以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在面对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时还能笑脸相向,当他收起那套名为温柔的假面,展露出藏在骨子里的杀伐果决和孤注一掷时,能经得起他手段的人往往寥寥无几。

  哪怕此时求饶,他也绝不会就此收手。

  最温柔,也最无情。

  可这样总归不太好吧,我跟房东签订了协议,如果被他知道你们私下复刻了一把钥匙,如果因此扯上官司的话该怎么办?

  慕云生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担忧不似作伪。

  杨云芳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一直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吸烟的慕凡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屑道。

  怎么?当了个明星就开始忘本了?你这里我们还来不得?就这破破烂烂的屋子,白送我我都看不上,能吃什么官司?

  慕云生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你小子别给我扯开话题,你妈刚跟你说的十万块钱你什么时候能打给我们?你弟也老大不小了,同村里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不少小孩都抱了好几个了,就你弟还孤家寡人的,我跟你妈现在每天都被人指指点点,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慕凡将在嘴里叼了半天的烟屁股扔在地板上,拿脚尖随意碾了碾,原本便不太干净的地板登时留下一大片灰色印记。

  你是他哥,混的又体面,我们全家老小就指望你了,你替他的终身大事操持一下也是应该对不?

  可我记得上个月才给你们打了五万块钱。

  嗨,那点钱够干什么什么啊。慕凡一脸瞧不上的嫌弃表情。你妈前几天有点痛风,那些钱大半都拿去给她治病了,再加上家里的开销,能剩多少?

  沈忱朝前两天痛风的杨云芳看去,对方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得病的样子。

  杨云芳到底脸皮比丈夫薄些,在沈忱似有若无的打量下有些心虚的撇过脸,不敢同他对视。

  是吗,可我觉得妈的脸色挺好的,瞧上去倒比我还健康些,真看不出得过什么一下要花去四五万医药费的大病。

  你小子什么意思?听着慕对方不咸不淡的回话,慕凡心里有些恼火,将近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往沈忱面前一戳,气势十足。

  不就几万块钱吗你还跟我们摆起谱来了?怎么,在城里当了两天明星就忘记自己从小也是山坳里长大的农村人?现在我们老了,有求于你了,你就是这样尽孝的?都是一家人,互相帮扶不是理所应当吗?

  确实是理所应当。慕云生瞧着比慕凡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半点不输,甚至周身散发出的迫人威视倒隐隐让慕凡有些害怕起来,仿佛他才是那个弱势者似的。

  爸,妈。我最近准备搬新家,刚好存款不太够,不如您们借我二十万应急吧?

  这怎么可能。闷声听了半晌的杨云芳一口回绝。家里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快规划不清了,怎么会有多余的钱借给你?再说我跟你爸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那也比不上你一小时的演出费值钱,你大不了受点累,多接几场演出,怎么说也不至于问我们借钱不是?

  说得好,还真是挺有理有据的,我都快被说服了。沈忱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甚至还捧场十足的鼓了两下掌。不过刚才爸可是说过,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扶是理所应当,怎么转眼在我需要帮助时又是另一套说法了,您二老是不拿我当一家人看么?

  你.......杨云芳一时语塞。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么.......

  没钱借给我,却有钱操持弟弟的婚礼,我倒是对家里经济状况真有些糊涂了。

  沈忱觉得跟慕凡两人一高一矮杵在门前也挺没意思的,自顾自走去沙发,摆了个闲适的姿势坐下。

  再者说弟弟有手有脚,明明可以出去找份工作,偏偏半点苦都吃不得,二十岁了还在家里啃老,却指望我这个大他不过两三年的哥哥养他,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那......那还不是因为他找不着合适的工作。杨云芳被质问得有些嗫嚅,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眼前的青年却给自己一种完全换了一个人的感觉,他语气温和,言辞有理,没有像以往一样跟他们争吵,也没有歇斯底里,浑身却弥漫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气质,就浅浅淡淡一个眼神看过来,仿佛早已一眼识破他们内心那些弯弯绕绕,只把他们当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好戏呢。

  太奇怪了,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慕凡,以往他仗着身子壮嗓门大,在什么人面前吃过亏?怎么今个面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还有点被他唬住了。也没见他声有多高,但那一板一眼温温和和的态度说下来,莫名的就让他不好意思开口去吵吵嚷嚷了,说直接点就是没底气,跟见着个什么达官贵人似的,对方发个声都自带那么一股子矜贵味儿,普通人谁敢上去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