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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这话才算是说进元娘的心坎里。

  盛森渊要是安慰她说她与旁人不同,并非比旁人差,这话好听,但没用,她很难相信这种套话。可是他能举出例子,将她的优点指出,赞她比旁人好的地方,这才令她心悦诚服,原来她果真不比旁人差。元娘的心情立刻变好,马上将这桩心事放下,转而问起盛森渊在学堂的事。

  “今天学堂小考,我名列第一。”盛森渊平静地说,嘴角时不时颤抖一下。

  那是努力压抑的自制力与想要骄傲的本能发生战斗的痕迹。

  “少爷好厉害!”元娘替他高兴。

  能考第一,虽然是习惯的事,盛森渊也还是很开心,这说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他愉快的理由比元娘多一个,“这次总算能让爹放心,不会再送你走了。”

  少爷考第一和她留下有什么关系?元娘没理清,但盛森渊高兴,她也高兴。

  两人兴高采烈地庆祝了一会儿,盛森渊去找爹娘报喜,元娘也被他叫上一起去。

  放下一桩心事后,元娘的暂时性出门恐惧症自动痊愈,再遇到有人打量,她也能视若无睹。

  元娘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不为难她,做自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盛老爷得知盛森渊考了第一,再想说元娘影响他——这话委实讲不出口。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元娘当真是个傻子,难道十几年没影响到儿子,最近几天突然变异了?没这种事。如果盛森渊转眼考出个倒数第一,那八成也是因为他威胁元娘才令盛森渊伤神,这种黑锅盛老爷不会乱扔。

  元娘感觉到盛老爷盯着她看了很久,抬头回望过去,眨眨眼。

  望着她清澈的眼睛,盛老爷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好好管着吧。”

  “多谢爹!”盛森渊大喜。

  盛夫人在旁微笑,她只以丈夫和儿子为重。元娘有影响,就送走;没影响,留下也无妨。

  此事议定。

  回去的路上,盛森渊哼了一首小曲。元娘觉得好听,问他曲子叫什么。盛森渊答道:“最近城里流行一出戏,这是戏里的唱段,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据说是话本改的。”他去陈家作客时,陈家请了一个戏班子在家唱大戏,他听了一次,记住旋律,偶尔高兴便哼两声。

  “话本?”

  “就是故事,我书房里就有,可以给你看……对了,你不识字。”盛森渊有点可惜。

  元娘也觉得可惜,她很小的时候跟着盛森渊一起听盛夫人讲故事,听得不多,但回忆起来都觉得有趣,如果她识字,就可以去少爷书房自己拿来看了。

  盛森渊突然说:“我教你认字吧?你想学吗?”

  元娘高兴地点点头。

  “短期内你学不会,我先给你读话本。”

  给侍女讲故事?还读不读书了?古列张张嘴,欲言又止。

  盛森渊又道:“反正我自己也想看。”

  “……”古列缩缩脖子,把劝告的话憋回去。

  跟了个有主意的主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盛森渊倒也不是一心想玩,他先温习了今天的功课,才把古列桃花和芙蓉三人赶走。

  卧房里又只剩下他与元娘二人。

  元娘在书案边站着,盛森渊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放在书案上,朝她招手,“你过来。”

  他握着元娘的手,抓着笔,在纸上照话本封皮临摹,写下三个字。

  “这三字念白、玉、缘。”

  《白玉缘》就是话本的名字,教她写会这三个字后,盛森渊翻开书页,缓缓念来。话本里的故事发生在前朝,说江南有一个小镇,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男的是书生,名叫王淞白,女的叫李玉雪。王淞白有一块家传宝玉,赠与李玉雪,作为定情之物,两家已经定亲,本许在年后举行婚事。

  没想到,李玉雪貌美,被奸人见到后垂涎美色,趁她单独出行时坏了她的清白,还夺了那块宝玉。李玉雪回家,留下一封遗书便跳了河。这奸人有些背景,李玉雪家申冤无门,但王淞白一直记着与李玉雪的婚约,考取功名做了大官,终于替李玉雪报了仇,夺回宝玉葬在她的坟前。

  故事的主线很简单,但话本写得曲折离奇,连说故事的盛森渊读来都忍不住眼圈发红。

  十六岁,正是心事重的时候,看着话本里生死分离的王淞白和李玉雪,他便想到了自己和元娘。盛森渊哽咽两声,将视线从书页移到元娘脸上,才发现她两眼发干,无动于衷。

  她甚至好奇地问:“少爷,您怎么哭了?”

  女孩子都没哭,他先哭了!

  盛森渊丢脸地抹了把脸道:“我没哭,是风吹的!”

  “啊?”元娘更好奇了,“关着门,屋里也还有风吗?”

  “你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吗?”盛森渊反问道。

  元娘琢磨了一会儿,不解道:“李玉雪被坏了清白,为什么要跳河?跳河会死呀。”

  在她心里,死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了,清白是什么?被坏了,就比死还可怕?

  “唉,她与那奸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就是被坏了清白,被毁了名节。对于有些人而言,女子名节大过天,毁了清白还不如死,何况,人言可畏。”盛森渊感慨两句,见元娘好像有点听进去,吓了一跳,忙说,“你不一样,这是话本里写的故事,不是真的!若是你真的很倒霉,遇到了这种事,千万别学这个李玉雪,不要跳河,更别去死!”

  “为什么?”

  “不准问为什么。”盛森渊强硬了一回,“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替你报仇。不,你还是别自己出去了,我去哪你去哪,如果出门,一定要跟紧我,我绝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

  盛森渊很认真,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了一点男子汉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