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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2 / 2)

  华夙往庙里走,回头看见这丫头静静跟在后边,好像被勾了魂一样,不由得问:怎么?

  容离将她袖口一攥,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华夙顿下脚步,冰冷的掌心往其面上一覆,似是怕害她受凉,贴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你会么?

  不会。容离道。

  华夙轻哂,那不就得了。

  容离走乏了,一累起来,杏眼便雾蒙蒙的,那无辜劲儿跟柳枝藤条一样,缠上华夙心尖。

  华夙伸出一根食指,将容离耷着的嘴角往上提,那你为何苦着脸。

  容离心道,因她接了那支银簪。

  庙里是空的,桌上的贡品早烂得不成样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四处都是灰,蒲团也黑得离奇。

  供着的仙人像是被砸过的,其上还留有刀斧的痕迹。

  这村里的人不供奉也就罢了,怎么还打砸呢,活像是与仙神有仇一般。

  观村民种种古怪行径,容离越发觉得,这村里应当发生过什么事,故而他们才连神佛也不信了。

  剥皮鬼跟在后边,进庙时顿了一下,见忽华夙踏了进去,着急跟上。

  进门后,华夙扫视了一圈,手一挥,鬼气朝角落卷去。

  鬼气一卷,那处登时一尘不染,和这庙里其余地方相比,像是硬生生被劈开的。

  离开祁安多时,连尸山都待过,容离哪还会讲究什么,当即坐在了茅草上。

  华夙走近,坐在她身侧,把那用来养魂的瓷瓶打开,将原在白骨鸮里的残魂取了出来。

  瓶子里传出道士的声音:多谢大人,我在瓶中闷了许久,是想出去透个气了。

  不想,他话才刚说完,瓶口又被木塞堵上了。

  华夙捏着那单薄的魂,吹出一口鬼气。

  那魂缓缓凝出看了人形,就跟残影一般,着实惨淡。

  白骨鸮竟是个公子哥的模样,持着扇子拱手,多谢大人,若非大人出手相救,在下定连这残魂也不剩了。

  华夙:你为何会被发现。

  白骨鸮长叹了一声:早在上回从凡间回去,慎渡便觉察到我之所在,我虽藏在白骨鸮的躯壳里,但还是被擒了出来,他们想从我口中撬出大人所在,我抵死不从。

  他摇摇头,又道:虽说他们就算拿捏着在下的命,也要挟不到大人,可在下生怕形势生变,遂想自毁灵相,不料慎渡将在下禁锢住了,魂魄还被萝瑕吞去,萝瑕妄图装作在下的模样诓骗大人,在下临危不惧,硬是保住了这一点残魂。

  他说得抑扬顿挫,茶馆酒楼里说书的都没他这么声情并茂。

  白骨鸮似是闷坏了,慎渡擒住在下,生怕城中还藏了大人旧部,生吞了不少鬼物,苍冥城被搅得一团乱。

  华夙皱眉,你可知孤岑为何要去鬼市买皮。

  白骨鸮连忙回答:在下被慎渡擒住在前,孤岑将军买皮在后,大人在城中已无其他内应,孤岑将军想冒险再回城中。

  华夙冷声:她买不到皮了,我进鬼市杀了敲竹鬼,让慎渡知道了,剥皮鬼应已遇害。

  白骨鸮一怔。

  容离默不作声地坐着,捏起自己的手指玩儿。

  白骨鸮回头,这位到底是

  华夙斟酌了一阵,朝容离定定看着。

  白骨鸮神色古怪:怎好似在下成了一个多余的。

  容离捏着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华夙蓦地开口:既然和画祟立了契,那应当算是笔主。

  白骨鸮大骇。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09章

  白骨鸮吓成这样不无道理,这么多年,不光鬼祟在争这杆笔,就连妖怪也有觊觎。

  画虚成实,以假乱真,何等厉害,没想到,这笔没落入鬼祟妖邪手中,反倒和一个凡人结了契。

  华夙脸上无甚表情,慎渡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从白骨鸮躯壳里出来的残魂虽然单薄,可看得出是个白衣翩翩的公子,说话时却摇头晃脑的,跟个傻子一般,此前在下在苍冥城里时略有耳闻,若是大人灵相破损,修为恢复不得,慎渡便令人直接抢去画祟,抹其神识,抢不得便造一支,真是心比天高!

  他一顿,疑惑道:可大人和画祟的契已经废了,大人修为如何与他争抢画祟、抹其神识有何关系?

  华夙睨了他一眼。

  白骨鸮一抖,大人就当在下并未问过。

  华夙脸色本冷得就像是结了一层冰,闻声竟是一笑,原来他早做了两手打算,如今城中如何?

  白骨鸮答:慎渡生怕大人带兵从填灵渡进城,将那一侧的城门封死了,城里的鬼快要被慎渡吃空了,他境界正巧遇上瓶颈。

  吃鬼。华夙冷冷一哂。

  容离垂着头,不掰手指了,五指轻轻拢在画祟上,总觉得笔主二字有些羞,尤其还是从华夙口中道出。

  他现在所作所为与当初苍冥尊有何不同,就差未去屠村了。华夙冷着声。

  容离缓缓坐直了腰,侧目去听。

  白骨鸮欲言又止,往外看一眼,生怕隔墙有耳,他压着声道:早些年听闻慎渡是大人带回城中的,在下还不大相信,可大人那时待慎渡可太好了,惹得众鬼艳羡。

  华夙微抿的唇一动,扯出一丝勉强的笑,那时我还料他将幽冥尊当作劲敌,以其为耻,但他现在却越来越像幽冥尊了。

  容离抿起唇,眼皮耷拉着,闷闷咳了两声,她还从不知,华夙还会对别人好。

  华夙朝她面上一扇,扇去夜里的寒意,转而对凌志道:你离远一些,莫让身上鬼气冷着她。

  白骨鸮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在下鬼气稀薄,怎么也不该冻得着人,大人冤枉在下了。

  华夙斜去一记眼刀。

  白骨鸮欲哭无泪,更加觉得他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索性道:大人若不还是将在下收回养魂瓶中,至少那道士不会嫌弃在下。

  华夙还真拔开了瓶口木塞,作势要把他塞进去。

  容离讷讷:这白骨鸮只余下这么一点魂了,在瓶中能把魂都养回来么。

  白骨鸮怕华夙,却不是那么怕这个凡人,饶是这凡人还成了画祟笔主。他明明魂灵苍白,面上却偏偏羞愤到腾起红晕。他倒吸了一口气,气势很足,开口时声音却又虚又低,在下不是白骨鸮,只是寄住在白骨鸮的躯壳里,在下名唤凌志,乃是壮志凌云的凌志。

  容离干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瓶口的木塞啵一声被扒开,道士在里边问:大人,贫道当真要闷坏了。

  转瞬,凌志被丢了回去,沉默了一阵才道:在下回来了,你应当不会再闷了。

  两鬼相视无言。

  华夙把养魂的瓷瓶收了回去,看容离困倦得连眼都要睁不开了,便将她拉至自己腿上,睡吧,歇一阵,浇灵墨被吓着了,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