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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夙磨牙凿齿:你当真不怕死,连画祟都不拿。

  容离闷着声,心底一阵酸楚,是你当初说画祟与我结了契,不论将它扔开多远,它都会回到我身侧。

  你就不怕我骗你。华夙怒极反笑,卓绝清艳的脸上尽是愠色,你还将我拿捏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22章

  哪能是拿捏,不过是将命赌上了。

  赌了命,生不生死不死全看华夙先前同她说的话真不真。

  容离本也以为她必死无疑,不料画祟还真来了,还是和华夙一齐来的。

  好似只有她一瞒再瞒,而华夙从一开头就未骗过她。

  这么一想,眼梢都红了,她好像真成了个心机重重的坏人,坏到头了,否则怎会把华夙气成这样。

  华夙挡在她身前,单薄的黑裳紧贴在身,身后衣袂飞扬着,近乎要拂到她的脸上。

  细细一杆笔就那么挡在了老鱼仙的手杖前,像是什么铁浇的长棍,挡得纹丝不动,反倒是那木杖嘎吱一声响,像是要断。

  这木杖也许是寻常木杖,可笔却不是寻常笔。

  容离呆呆看这鬼飞扬的发,嗅着那蹿到鼻边的冷香,方才迎着老鱼仙时满心的计谋就跟化成水一样,往东一流就没影了。

  华夙握笔的手也很稳,只是用劲不小,手背上青白分明的,青筋都虬了起来。她侧头瞪向身边的人,嗤了一声,哑巴了?

  容离这才闷声说:没拿捏你。

  老鱼仙猛地退后,哪里想得到这鬼会忽然出现,他惴惴不安地看华夙,又看其身后的容离,只觉得难以置信。若他未看错,先是画祟凭空出现,随后一股黑雾从画祟里钻了出来,陡然化作了人形!

  苍冥城的画祟,饶是妖邪也有所耳闻,甚至还颇为觊觎,他又怎会不知这是一杆什么笔。

  这画祟虽非天上之物,却不输神器,这样的器物合该有灵,可这灵

  老鱼仙错愕道:你,难不成你

  华夙紧皱着眉头睨了过去,只一个眼神,威压铺天盖地压下,她还未动手,一众龇牙咧嘴的小鱼仙已经跌倒在地。

  老鱼仙身侧倒了一片,只他孤身站着。

  容离自然也瞧见了华夙手里紧握的笔,先前这鬼连碰都碰不得这笔,在修补了灵相后,衣裳上的咒文不见了,魂也能归真身,如此就算手持画祟,怎么用应当都不会遭反噬了。

  你当真好了。她小着声说。

  华夙颔首不语。

  老鱼仙只看这鬼从画祟出来便猜到一二,但终归不敢信,他慢声:难怪慎渡找我借洞溟潭水,原来这水克制画祟,也是克制你。

  华夙不语。

  老鱼仙喃喃自语:谁能料到,当年的幽冥尊竟是败在你手里。

  华夙轻蔑看他,败在我手是什么羞耻之事么,没了画祟,他算什么东西。

  没了画祟,幽冥尊确实算不得什么。

  老鱼仙眸光深深,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大肆宣扬?

  华夙冷冷地勾起嘴角,不疾不徐道:你若死了,不就宣扬不得了么。

  老鱼仙瞳仁紧缩。

  一众鱼妖倒地不起,被华夙这威压一震,就差点吓破了胆。

  老鱼仙面色不善,却已不敢轻举妄动,你这威压,比之幽冥尊当年还差上一些,你还有伤在身?他收回手杖,手微微颤着,面上的镇定是装出来的。

  华夙倒未被激怒,在拦下那手杖后,面上的愠色缓缓隐下,对付你绰绰有余。

  老鱼仙捏紧了手杖,撑着身缓缓退后,上一回碰面时,你还未有如此威压和修为。

  华夙但笑不语,眼里噙着讥讽。

  老鱼仙怕了,这冰天雪地的,一滴冷汗自颊边滑落,饶是他刻意撑直了身,笨重的脚步却暴露了他境界不敌。他也被这威压跟震慑住了,脊骨嘎吱响着,再这么硬抗,腰定要被压折。

  如今这洞溟潭已经枯了,你还想用什么对付我。华夙漫不经心。

  老鱼仙先前还余有半分迟疑,一听这话万分笃定,你果真,果真

  难怪当时慎渡什么都不要,只要洞溟潭水。我将水引去苍冥城时,你还差一尺就削下了慎渡的头颅,水淹没了画境,将一众傀浇成了墨烟,你也如受火燎,身上黑烟腾腾,当时我竟未想到,你、你就是

  他瞪直了眼,我将洞溟潭水引去后,你便落入了下风,慎渡想反取你项上头,不料你堪堪避过,只削断了你一截发辫。

  华夙冷冷笑了一下,你倒是记得清楚。

  容离怔怔看她松散的发辫,没想到这银黑二色的发竟还是被削断了一截的。

  老鱼仙额上又一滴冷汗滑落,那时你被洞溟潭水淹没,又被慎渡震碎了神相,这都没能将你毙命

  容离听得气息一滞,不敢想该有多痛。

  华夙轻呵,天不亡我,故而我来取你们性命了。

  老鱼仙目光一动,朝黑沉沉的潭下看了一眼,愈发惴惴不安,洞溟潭已经干涸了,他如今根本无力同此鬼抗衡!

  容离看出这老鱼在怕,伸手试探般捏住了华夙的衣角。

  华夙回头一瞪,你那慈悲心肠是不是又在活蹦乱跳了?

  容离无辜眨眼,我没有。

  华夙又哼,你为几个凡人求情也就罢了,这鱼害你又害我,可莫要软了心肠。

  容离摇头,本想问当年慎渡所做的事,可想了想,她又不愿让华夙记起当年之痛,转而道:你看见我画的傀了是不是?

  华夙迎上她那双盈盈润润的眼,皱起眉头,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

  这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容离当即松了手,垂着眼往脚边看。

  华夙伸手拉她,掐着那细白的手指往自己衣袂上按,牵好了,可别跌进潭下去。

  容离捏牢了手里那角又凉又滑的布料,颔首道:不会摔,我站得可稳了。

  老鱼仙怕归怕,却还是不想避让,你还连苍冥城都回不去,却来管我洞溟潭的事了。

  华夙冷声:我管洞溟潭怎么了,这破潭与我无关还是怎么的。

  老鱼仙登时无话可说,哪会无关,还是洞溟潭将此鬼害得险些魂灵俱散的。

  你待如何!

  华夙道:若非洞衡君,洞溟潭早被其他妖邪占下了,你们哪还能四处撒泼。

  容离听着一愣,不想这鬼还替她说起话了。

  她抬手捏了一下发上的银铃,心道华夙应当是都听见了,否则怎好替洞衡说话。

  老鱼仙身侧躺了一圈的小鱼妖,一个个呜咽着打滚,压根站不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