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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 / 2)

  提到国师,所有人无不先想到曾经飘摇在城门整整七日的人皮,战天国帝君素来是与国师对立的存在,如今横空出世的国师弟子

  这还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沈默被执法堂一路押去了帝宫,穿过曲折蜿蜒、雕栏玉砌的宫殿,来到高台厚榭的朝堂,便被按着跪在了朝堂中央。

  这九重帝宫的朝堂,虽富丽堂皇,却也空荡至极,两侧官吏纷纷禁声低头,恭敬不已,整个朝堂弥漫着阴沉压抑的氛围,莫名倒觉得比那刑场还来得的阴翳许多。

  感到头顶一道凛冽视线,沈默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张漆黑诡谲绘着复杂红色纹理的半张面具,面具下一双眼覆着寒霜,含着肃杀之气,如有实质般将沈默紧密包裹。

  帝君下首一位总管模样的人开口道:沈默,你贵为国师关门弟子,应深居窥极殿日日卜问天机,为战天祈得福运,为何私自偷渡出宫?

  我并非我并非国师弟子!

  沈默开口想要反驳,却没想到只言几字便感到颈间劲风袭来,随后便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像是看不出沈默的异样般,垂首躬身,只当自己耳聋眼瞎。

  那总管还待说话,被帝君一个手势打断。

  沈默便看到那帝君拿过一边雕龙金纹手杖,站了起来,缓慢的拄着手杖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动间,袍角摆动,一侧空空荡荡,不像是作假,这战天国帝君当今是个断腿残疾?

  离得近了,便发现这断条腿的帝君身量极高,整个笼罩在沈默面前,气势压人。

  他一伸手,示意沈默起身,沈默,为本君卜一卦,若是让本君满意,便绕了你这一次。

  围绕在耳畔的声音低沉,似夹带着凛冬寒风,让人遍体生寒。

  静默少顷,沈默抽出腰间豪素,递给战天国的主宰,帝君战。

  帝君接过豪素,也不过问,直接当空批下一字。

  沈默死死盯着那里,似乎真的能在空中看到漂浮的一字。

  一刻,静默。

  二刻,静默。

  三刻,仍旧静默。

  整个朝堂仿佛没有活人般,无人言语,也无人讶异,可见战天国帝君积威颇深。

  终于,沈默尝试着张了张口,发现发声顺畅后道:不得卦。

  不得?

  阴寒二字在耳边响起,微凉气息弥漫耳际,竟是让人遍体生寒,其中所言压迫之意,纵是沈默也感到压抑。

  沈默抬手,伸向帝君,大胆的想要触碰帝君的手。

  帝君一个闪身,眨眼已是回到帝位甩袍坐好,并不给沈默抚掌问卦的机会。

  也罢,你虽身为国师弟子,到底年幼学得并不到家,这寻常的卜卦问辞都不得。本君念在老国师的恩情上,饶你一次。

  帝君话落,便有人前来再次押上沈默。

  那总管开口:帝君仁善,念在已故国师旧情,沈默年幼的份上,带小国师回窥极殿禁食三日,潜学卜问,以求早日为战天求得福运。

  众人暗下思索,帝君与已故国师的旧情?怕是旧仇吧。

  这总管大人当真一副睁眼说瞎话的好本事,不愧是帝君战的一条好狗。

  这战天国朝堂官员,也一个个学得一副装聋作哑的好演技。

  沈默再次被带走,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帝君所写之字。

  帝君所写乃一天字,而凛暮卜卦时所写的,也是一个天字。

  两个人都同样得不到卦辞,莫说是卦辞,就是卦象卦名也窥不得一丝一毫,若不是当时直接接触了凛暮掌心纹路脉络,怕是连那一句卦辞也难得。

  然而这战天国至高无上的帝君怕是不会让他肆意触碰手心问卦。

  提字问卦看似简单,实则深藏天机。

  一个人所写之字,恰是他心中所思所想的具现,笔画转折间也带着这个人的一些特性,见字如见人便是也有点这种意思在其中。

  帝君写天,怕是因为不信天、不畏天,如他亲提的国名战天所蕴意义一般与天而战,争得一线生机。

  当真是疯狂至极。

  而那时安当时所写的字,是善。

  时安认为自己是善,也确实一直在行善,行善到最后,有了分歧,字形歪斜向左,一边坚定,又一边怀疑,摇摆不定而又冲动行事。

  所以他才会在杀了娄析后又去破庙祭拜,他内心深处角落可能已经察觉自己的错误,他彷徨,又武断,然后再掩耳盗铃般一层又一层的将其掩埋遮盖,只当自己是善,是解救娄析,是救赎,是正道。

  他又想以一己之力去惩戒所谓的恶,便主动报案,打算将一切顺水推舟推到娄氏二人身上,后又异变突起,便想要将郑路平也拖下水,却又说多做多露出破绽,即将面临制裁时下意识的为自己开脱,将一切蒙上一层美好的所谓惩恶的面纱,自欺欺人。

  他真的善过,也在后来享受过因善而带来的夸奖与吹捧,他确实为娄析着想过,也一直认为自己站在娄析的一边,可这一切都因最后的自大、武断与隐藏在深处的自私晦暗而分崩离析。

  那么,凛暮所写之天,又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凛暮:今天的游戏是,找找我的腿在哪?

  第6章

  窥极殿。

  乃曾经战天国历代国师居所,哪怕这些年来荒废、萧条,其雄伟壮丽依然不下任何一座宫殿,可见这战天国曾经是多么信奉国师、信奉这神佛天地。

  带沈默来的宫人到殿前便离开了,只余一队侍卫守在殿前,严禁任何人的进出。

  抬眼望去,这帝宫里,除了帝君寝殿光烬殿殿前一百零八级台阶最高,紧随其后的便是这窥极殿前的九十九级台阶。

  顺着九十九级台阶而上,窥极殿一层为室中庭,四周轻纱飘摇,中有一寒潭,寒潭边曲水流觞、琴瑟笙箫临列,想来这儿曾经的国师过的是多么惬意的神仙日子。

  窥极殿二层便是国师居所,内有书房,藏书颇丰,记载了历代皇室的星象八卦变动。

  但这卧房就空荡许多,除了基本的床铺外便再无其他。

  而窥极殿三层,便是观星台。

  观星台半遮半开,别有洞天,其中绿意茵茵,竟是个阁中园林,园林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怪石、流水潺潺、绿树成荫。

  行至三楼,沈默只觉豁然开朗,深吸一口气,满是绿意清新。

  但随之而来的,是腹中饥饿。

  帝君罚他禁食三天,三天,怕不是要饿去半条命来。

  沈默蹲下,看着眼前巧夺天工的假山溪水,里面还养着许多锦鲤,沈默注视半响,蓦地伸出手去想要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