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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4)(2 / 2)


  扶游颔首:是,都献完了。

  刘太后放下手中玉轮:扶游啊,你年纪小,哀家让你日日进宫献诗,也不是故意磋磨你,主要是陛下心绪不宁,不知怎么的,只要听你献诗,能好一些,所以

  扶游紧跟上一句客套话:太后苦心,扶游明白。

  陛下和西南王都有些心绪不宁。听说,西南王也爱听你献诗,今天还特意去养居殿了。

  扶游低头:是。他顿了顿:扶游以为,诗可以观民俗,同样可以静人心。扶游献诗一片文心,陛下天真烂漫,许是听出了诗中真意,因此喜欢。

  扶游把皇帝和西南王对他的喜欢,变成了他们对诗的喜欢,倒也能圆过去。

  刘太后点头,语调微扬:噢,是这样啊?

  扶游坚定道:是。

  *

  傍晚时分,秦钩照例在客店窗边等着扶游回来。

  还没等到扶游回来,他先等来了自己的暗卫。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说扶公子被太后请去了。

  秦钩回过头,神色严肃:说清楚些。

  扶公子献完诗,才从养居殿出来,就被太后宫中的人请去了。进了正殿,刘将军也在,殿门关着,咱们的探子进不去。

  秦钩皱了一下眉头,当机立断:去清点所有人马,随时待命。

  是。暗卫犹豫道,殿下,咱们的人,并不多。

  我知道,去联络禁备军首领,让他也备着人马。

  殿下,禁备军首领还没有给我们明确的答复,这样贸然去请他,万一他将调兵的事情泄露给太后

  暗卫话还没完,秦钩就已经走出去了。

  这种事情,秦钩已经做过一次了,禁备军首领会不会答应动兵,他心里有数。

  扶游不能有事。

  *

  与此同时,养居殿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不过是太后特意派人透露给皇帝的,她想试探一下,看皇帝对扶游到底有多上心,扶游值不值得留在宫里,为她所用。

  皇帝坐在编钟前,叮叮当当地敲钟。

  侍从走到他身边,低声回禀:陛下,扶公子被太后娘娘喊去长乐宫了。

  钟声忽然停下,皇帝转头:扶游?

  是,扶游扶公子被太后娘娘喊去长乐宫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皇帝一听这话,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跑去。

  侍从没想到他这么急,连忙拿起披风追出去:陛下

  *

  太后与皇帝相看两厌,分别住在皇宫的东西两面,隔得远远的,平时也不见面。

  宫道幽深,皇帝是跑过去的,在长乐宫前面,他看见有人已经来了。

  西南王就侧身站在殿外,两脚分开,伫立着像一座小山。

  他面色阴骘,目光凌厉,一只手扶在腰上。

  太后宫中的侍从顶着压力,向他解释:殿下稍安勿躁,太后娘娘不过是召见扶公子例行询问一些采诗的事情,并没有要为难扶公子的意思,殿下实在是多虑了,请先回吧,扶公子马上就出来了。

  秦钩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殿门里。

  正当此时,皇帝也快步登上台阶。

  扶游呢?

  秦钩扭头看他,目光不善。

  要不是因为这皇帝每天缠着扶游,扶游也不至于被刘太后盯上。

  他一甩袖子:来人,天冷了,请陛下去暖阁里歇息。

  皇帝同样转头看他:我不下去,要不是因为你每天缠着扶游,扶游也不会这样。

  一模一样的话,他们两个的想法一模一样。

  只是皇帝傻一些,直接把话给说出口了。

  可是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傻了,说起话来逻辑清晰。

  秦钩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

  长乐宫正殿里,侍从推门进来,小步走到刘太后身边,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刘太后挥手屏退侍从,又一次看向殿中的扶游。

  扶游,你年纪小,总是这样奔波采诗,哀家看着也心疼。扶游,正好陛下身边还缺一个侍读,你看你想不想留在宫里,给陛下做侍读?

  扶游连忙抬起头:我不想。

  他有点失礼了,刘太后倒是不介意,笑了笑,让他继续说。

  扶游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恭敬答话:太后厚爱,但扶游出身采诗世家,祖父、父亲皆是采诗官,而且这一年来,扶游在外采诗,确实收获良多。

  那你是不愿意了?

  扶游生在山野之间,生性散漫,恐怕冲撞贵人,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

  刘太后审视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说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扶游犹豫了一下,弯腰跪下,双手扶地,给太后磕了个头以表决心。

  他重新直起身子,一双眼睛清明澄澈,定定地望着她:扶游谢过太后厚爱。

  刘太后沉吟许久,最后又问:哀家听说,你近来,搬去了花楼住?还和一个小倌是因为他?

  自然不是。扶游垂眸,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小臣与怀玉相识不过短短数日,与他相交,不过是看中他会弹琴,嗓子好,会唱歌。同他住在一块儿,也是想同他弹琴唱诗。至于其他,自然没有。

  刘太后淡淡道:你倒是一心都扑在采诗唱诗上。

  让太后见笑了。

  几次言语交锋下来,扶游不知道刘太后信了他的话没有,手心都湿了。

  刘太后最后问了他一遍:你真的不愿意进宫?难得皇帝喜欢你,你留下来,不比每年在外面奔波好?

  扶游坚定道:扶游心意已决,谢过太后厚爱。

  话尽于此,刘太后仿佛不在强求扶游,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门外。

  扶游明白她的意思,举起右手,仰起头道:苍天为证,后土明鉴

  扶游的话掷地有声,侍从们悄悄打开了殿门,让外面的人听得更清楚,也看得见。

  他跪在殿中,脊背挺直:扶游绝无攀附皇族之意,对陛下、对西南王,也绝没有私心妄想。扶游此生此世没有留在宫中的意思,永生永世也绝不会有。扶游愿永为采诗官,放逐山水。若违此誓,死无全尸。

  傻孩子,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哀家又不是在逼你发誓。

  话虽这样说,可刘太后却是等他发完誓,才开口的。

  她笑着,看向站在殿门外的皇帝与西南王。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着,脸色铁青,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下颌绷得很紧。

  绝没有私心妄想。

  这话落在秦钩耳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绝无机会。

  扶游和他,绝没有任何和好的可能。

  扶游没有考虑过要给他任何机会,他这样决绝。

  秦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闷闷的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刘太后满意地笑了,摆了摆手,让扶游退下去:行了,你回去吧。

  小臣告退。扶游俯身叩首,站起身,脚步坚定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