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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宁亲公主小女儿满月酒上的客人,自然都是长安城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后宅妇人,能做得了当家主母的在,自然也都知晓,在与吐蕃边境的战事上,徐国公萧嵩在玄宗面前是数得上话的。

  如今,身为徐国公府上长子嫡妻的裴氏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比起整个长安城中流传的各种不好说的小道消息,自然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寻了话,试图从裴氏这里问到些靠谱的消息……

  只不过,裴氏自己的嘴上却是极严的,不该说的话素来连一个字都不会说,便只是和人说说笑笑的应付着,完全是不露丝毫。

  比起这些夫人们之间的花团锦簇、你来我往,玩在一起的张岱和萧悟,相处起来可就随意多了。

  “今日怎么没见六娘过来?”张岱随口问道,然后将把萧悟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后,而在书房的一面墙壁上,还挂了好几个大个的风筝,那风筝的尾巴,几乎都要拖到了地上。

  “她一贯不喜欢出门做客,”萧悟眼睛盯着那些风筝,有些热切,回答张岱的话是,却摊了摊手,“别家的小娘子大概觉得热闹有趣,她却是从来不喜欢的。”

  想起上次在玄都观放风筝的时候,萧燕绥拽着自己一起跑路,张岱深有体会的说道:“六娘似乎更喜欢去外面玩。”

  “这倒是没有。”萧悟却摇了摇头,“我妹妹喜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鼓捣各种小玩意。”

  张岱自然是忍不住的好奇,问道:“什么?”

  “说不好……”萧悟摇了摇头,萧燕绥的书房里他自然是去过的,可是,几乎绝大多数东西,萧悟都认不出来,便是那些他能认出来的,诸如细颈瓶的一段瓶口,单独拆下来是干嘛用的,萧悟就一概不知了。

  偏偏他身为哥哥,又不肯让妹妹觉得自己无知,便从来不主动开口向萧燕绥询问。然而,萧燕绥那里放着的东西实在是大多都稀奇古怪,萧悟回去之后自己翻书找了许久,依然不解,也就只能是像现在这般,强装镇定了……

  而且,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一年里似乎还越摆越多了,不过,萧燕绥的屋子里一贯很有条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来都在博物架上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显凌乱,萧家的众人,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好奇,时间久了,便是根本没问清楚过,那旺盛的好奇心也都随着时间而变得渐渐麻木了……

  张岱越听越茫然,便摇了摇头,也不在追问,转而热情的提议道:“我们这次不去玄都观放风筝了吧,我知道长安城郊有块好地方,紧邻着一条河,旁边便是一片桃花林,过去刚好又有一大片空地,视野开阔,景色也好,最适合放风筝了,我们再叫上你妹妹一起。”

  “好啊!”萧悟完全是不由分说的便答应下来,然后才支吾了两声,道:“不过,这事我得先和阿娘商量。”

  “这个自然。”张岱点头,虽说燕国公府上谁都纵着他,可是,张岱要出门去玩的时候,肯定也会先去和自己的母亲宁亲公主说一声的。

  等到傍晚时分,暮色微垂,萧悟才跟着裴氏一起,依依不舍的和张岱告别,从燕国公府上乘坐马车回到家来。

  都没顾得上回房先去换衣服,萧悟便跑了去和萧燕绥通了个声,商量一起去城郊桃花林外踏青、放纸鸢的事情。

  “这个我随时可以。”萧燕绥点了点头,她不喜欢去一群人说着客气话扎堆的地方维持着一张笑脸凑热闹,对于春游踏青这种户外运动,却还是比较喜欢的。

  然而,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了,在接连几日时阴时晴的绵绵春雨中,萧悟和张岱的春游放纸鸢计划便只能是暂时搁浅下去了。

  结果,一直牵动着多少人的心思、讨得多少人暗地里咒骂的吐蕃使者还安安静静的住在长安城里,和亲公主的事情,也一直悬而未决,没个下落,倒是这段时日难得消停下来的万安公主,冷不防的又起了些风波事端,消息甚至都传到了萧燕绥这个一向不太关注八卦的人耳朵里。

  这一次,万安公主倒是并没有受到玄宗指责,自然也就没有禁足等处罚,偏偏的,从年少时出家为女道士,便一直因玄宗不舍而留在兴庆宫中的万安公主,终于要离开皇宫,出居金仙观,同时,玄宗还赐予了万安公主一千户的实封。

  早先,唐朝公主的实封本是五百户,还是玄宗和武惠妃所出的女儿咸宜公主出嫁时,玄宗对这个女儿素来便是偏心宠爱,便独独就给了咸宜公主实封一千户,正好将其他公主所得翻了一倍,而后,在公主们和一群大臣的严正反对下,玄宗也不曾改变初衷,只是折中一下,索性将所有公主的实封全都定为了一千户,也算是让其他人悉数闭嘴了。

  万安公主虽出居金仙观,但是,她身边的奴婢随从,也依然还是按照她在皇宫内做公主时的标准来的,足可见玄宗对她的宠爱,偏偏,一边对万安公主这般宠爱,一边却又突兀的让万安公主离开了皇宫,这其中的意味,可就着实引人不解了。

  萧燕绥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问题。

  上次万安公主发了疯一样的针对她,事情暴露之后,玄宗也只是让万安公主禁足了一段时间,表面上,却是费尽心思的将整件事情压了下来,足见其对万安公主的偏爱。毕竟,早先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可是被玄宗一同诛杀了的,足可见其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然而现在,万安公主从兴庆宫中迁出,单看其封户、随性的婢女仆从,倒是也看不出她失了玄宗宠爱的痕迹,玄宗此举,究竟目的何在,却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思来想去的,萧燕绥琢磨了半天,干脆还拿了根羽毛笔,在纸面上开始逐条写着,从去年到现在,万安公主身上出现的事情。

  第一,西明寺一事,当时就压下去了,显然不曾动摇了万安公主的根本。

  第二,中秋宫宴,萧燕绥自己发现,万安公主很可能有点反社会倾向,然而表面上却是无事发生,总不能是玄宗突然发现,他这个女儿有点疯狂,所以把人从皇宫里迁出去了吧……

  第三,寿王妃杨氏出家为女道士,和万安公主成了邻居,为玄宗的母亲窦太后祈福。虽说多了一个出家祈福的,但是,一个为睿宗祈福,一个为窦太后祈福,又不冲突,总不能是玄宗觉得,两个女道士院子挨着为不同的人祈福,怕有所冲撞,然后,窦太后在玄宗心里比睿宗重要,所以迁出去了一个,啧……

  萧燕绥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也不信祈福这种事情,所以有点搞不懂他们相信这些事情的人的想法。

  第四,则是在玉真公主的“别馆”中,让萧燕绥碰巧逮着了难得的好机会,亲手送了万安公主和道远和尚一份“回礼”。不过,这件事的当时明面上肯定是压下来的,只不过背地里早晚得传开,难不成是玄宗直到这时才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要是让萧燕绥自己说,她肯定是倾向于最后一种可能性的,就像是萧嵩所言,打倒一位得宠的公主,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段时间,金城公主病逝,大唐与吐蕃之间的边境未来显得尤其晦暗不明,玄宗这段事情的心情估计也不太好,再得知万安公主和道远和尚在光天化日之下野战的事情竟被一群人给围观了,想来是难免气急上火了吧……

  万安公主当时的脸色,萧燕绥即使没能亲眼看到,依然还是自己想想都觉得心情格外得爽=v=

  “六娘?”阿秀正好从屋外进来,见到萧燕绥正手握着笔对着一张纸走神,便轻声呼唤她道。

  萧燕绥瞬间回神,轻描淡写的将手里的那张纸卷起来,然后放进火盆中烧成灰烬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向阿秀,“怎么了?”

  对于萧燕绥手上的动作,阿秀只做不见,待到萧燕绥开口问了,方才轻声回答道:“云烟过来了,说是娘子请六娘这会儿过去。”

  “阿娘找我?我这就过去。”萧燕绥多少还有些奇怪,毕竟这会儿又不在饭点上,也不用再量体裁衣,不过,萧燕绥依然还是动作麻利的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然后便径自出门过去了。

  阿秀也连忙跟上。

  淅淅沥沥的春雨刚刚停歇片刻,脚下的路面还覆着水滴,空气里也有些明显的湿意。

  萧燕绥轻轻的舒了口气,只觉得院中草木清芬,尤为令人心旷神怡。

  春雨过后,草叶冒芽,遍地新绿,待到天晴后,这个时节出外踏青游玩,倒是刚刚好。

  萧燕绥到的时候,裴氏正似乎已经忙完了旁的事情,就含笑坐在那里等着她。

  “阿娘,你找我。”萧燕绥直接走过去坐在了裴氏的身边。

  裴氏拉过女儿的手,柔声笑道:“过几日便是你思悦表姐的及笄礼,和往日的生辰不同,女儿家的十五岁,总要办的大些。”

  就连平时一贯不怎么绕着圈说话的萧燕绥这次都闻弦歌而知雅意了,直接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去裴府给表姐庆生。”

  裴氏自知女儿虽然主意大,但是,大多数事情上,女儿都特别的听话乖巧,自然让她忍不住便疼到了心坎里。

  轻轻的站起身来,裴氏拉着女儿往屋里走去,笑着说道:“我让人替你又做了几件衣裳,你看看更喜欢哪件,到时候在你表姐的及笄礼上穿。”

  “……阿娘你觉得哪件合适就可以了!”萧燕绥回答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