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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2 / 2)

  对于这么个高举轻放、掷地无声的结果,多少有些无言以对的萧燕绥:“……”

  坐在这里认真的想了想,萧燕绥才抬起头来,继续对祖父萧嵩说道:“阿翁,既然王忠嗣也是铁杆的太子党,圣人此举,便等于是在回护太子了?”

  “哎……”萧嵩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的教导自家孙女道:“圣人和太子,虽是父子、更是君臣。圣人强势,东宫自然便会弱势。李林甫这次也是有些过了,他若有心,东宫便是被他压着打,圣人再不庇护太子,这个太子之位,怕是就要真的被人拖下水了。”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心中却是暗道,东宫如果强势到能和李林甫打擂台,估计也没有哪个皇帝能忍下去了……

  第77章

  萧燕绥和萧嵩祖孙两个坐在一起, 又轻声说着话,还都忍不住感慨了两句, 然后, 萧嵩才转而问道:“六娘,你刚刚说,今日在曲江池畔遇见了李倓?”

  萧燕绥点点头, “嗯”了一声,回答道:“他说是陪着李文宁一起,随太子妃韦氏出门散心。”

  萧嵩了然的点了点头。

  萧燕绥又道:“今日曲江池畔的踏青,韦六郎也在,正好太子妃还找他去说话了。”

  萧嵩听了, 还有些感慨道:“原来如此。”

  说着,萧嵩话锋一转, 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随口打趣道:“李倓——倒是无话不谈。”

  萧燕绥愣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阿翁,我们今天下午聊天的时候,还都不知道圣人已经下了诏书的事情呢!”

  萧嵩瞬即笑道:“这倒也是,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 便要看东宫如何应对处置了。”

  萧燕绥有些纳闷不解, “按照圣人之意,这件事明显就是要就此打住了,更何况, 韦坚和皇甫惟明虽然被贬,可是,既然说王忠嗣也是偏向太子的,皇甫惟明手中的兵权到了王忠嗣手中,于太子而言,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罢了,东宫还能如何?”

  ——萧燕绥想着,太子李亨若是有能和玄宗对着干的劲头儿,他一开始也不能被李林甫压着打!

  萧嵩轻轻的摸了摸萧燕绥的头,要不说,小孩子想事情还是单纯呢?萧嵩慢条斯理的继续和自家孙女分析道:“太子李亨定然是不会主动做什么的,甚至于,圣人此举,可谓是让东宫安心许多。不过,韦家呢?还有太子妃呢?韦坚和皇甫惟明因此被贬,太子的地位越是稳固,他们两个越是不会甘心于这个结局的。”

  “……”短暂的迟疑后,萧燕绥轻声道:“阿翁你的意思是说,若是这次太子遭了打击,韦坚和皇甫惟明或许会甘心认命,谋求日后,可是,如今见圣人对太子有庇护之意,他们反而会试图现在就扭转自己被处置的局面?”

  “没错,”萧嵩点点头,抚着自己那一把美髯感叹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人心莫不如此。更何况,太子李亨在这次的事情中有惊无险,李林甫表面上不能反驳圣人的决断,看似无可奈何,但是背地里,他和太子李亨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且不说东宫如何应对,单就李林甫自己,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过了一会儿,门房处有人来报,萧恒和萧悟也骑着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萧念茹。

  萧嵩顿时转头看向萧燕绥,忍不住打趣的笑道:“你把你那兄长阿姊都扔在后面了?”说着,萧嵩还示意了一下,让婢女把萧恒三人也叫到这边来。

  萧燕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笑吟吟的解释道:“我之前骑马走远了,回来的时候不顺路呀!”

  过了一会儿,萧恒、萧悟和萧念茹同时出现,萧燕绥伸了伸手,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萧嵩看了他们一眼,也笑道:“今日玩得可好?”

  萧恒等人答了,萧嵩也捡着他们说起来高兴的话题多问了两句之后,方才转向了萧念茹:“三娘可见到了杜五郎?”

  萧念茹的脸皮完全比不上老神在在的萧燕绥,或者说,恐怕是比不上大多数彪悍的唐朝贵族女子,仍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

  萧嵩见状,也没多问,只是笑着说道:“我之前也见过杜五郎,毕竟是大家出身,言谈举止、气度姿仪都没得挑,你们两个能合得来便是了。”

  萧念茹面颊绯红,却也低声笑着应道。

  徐国公府上,话题已经从朝中政事变成了家事,祖孙几人说得正是热闹。

  东宫之中,却完全就是另一幅场面了。

  太子李亨也不知道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些,只叫了李俶一起,同他待在书房中商讨事情。

  至于太子妃韦氏,才在芙蓉苑中被娘家侄子韦六郎安抚了一番,回到东宫,便听说了兄长韦坚被贬为缙云郡太守一事,登时脸色苍白,面上便是连勉强的笑容都难以维系下去了。

  李倓眼神微微一动,适时的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文宁一直陪着太子妃韦氏,送她回房,没了旁人后,看着暗自垂泪的养母,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便是想要再用韦家人安慰她,也完全不得其法了……

  李倓正自己慢慢的整理着自己桌案上的书卷,便敏锐的听到,窗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直接抬起头,隔着半掩的窗子,刚刚走过来的李文宁满面苦笑。

  “阿姊?”李倓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身过去亲手帮她推开了自己书房的门。

  李文宁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轻声说道:“大哥还在阿耶那里,我便想来你这处坐坐,说两句话。”

  李倓同他一起坐下,静默片刻,声音温然而平静,“阿姊在担心太子妃。”

  “是。”李文宁苦笑着点了点头。

  李倓想了想,说道:“此事终究事在韦家,旁人的安慰倒是不重要了。韦家的态度,总是要有韦家人来说,阿姊不若递个话给韦六郎,让他再来宽慰太子妃一二。”

  李文宁沉思半晌,终于点点头,“也好。”

  ·

  几日后,山河染翠,天气渐暖,官道边的土地上,今春的野草都竖起了鲜嫩的叶片,不远处的树梢上,更是一片生机,绿芽挂梢。

  离了长安城后,王忠嗣的身边还带着一队军中自己心腹的士卒。

  王思礼和他骑马走在一起,天高路远,因为不在京城之中,身边又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他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太子此次虽然无恙,不过,圣人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彻底消除。尤其皇甫惟明,他本是手握兵权的边将,圣人疑心他,其实也是疑心东宫,要不然,也不至于将皇甫惟明的府上整个都抄了……”

  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王忠嗣都没王思礼这么多位弯弯绕的心思,他是军中将领,勇猛威武,和太子关系亲厚,却也得玄宗信任,自有一番忠肝义胆。听王思礼在这边一个劲的摇头感叹,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张开嘴大笑道:“你这孩子整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如果是你,你待如何?”

  王思礼精致的眼梢一瞥,扯起了嘴角的弧度,漫不经心道:“如果是我,压根就不可能在上元灯市这种不知道暗处多少眼睛的地方,堪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密会韦坚这样一个身份敏感的大臣。”

  王忠嗣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一身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看着这些天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整天拧着眉头的王思礼,揶揄他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先和我回河东大营吧!”

  王思礼抓着手中的缰绳,想起萧燕绥让仆从交给他的那份院子的简易手绘地图,微微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