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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2)


  “好,”片刻的静默之后,他回答,“谢谢你的坦率。”

  “也谢谢您一直信任我。”随清道。

  邱其振却笑了笑,说:“不用搞得像告别仪式一样,我们的理念重合,你的这个决定不会影响今后的合作。”

  随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她有些感动,想要对他说——我不答应是因为在事业之外,还有其他的希冀,你也应该这样。然而,张口却是无声的。正如她不能左右大雷的决定,对于邱其振,她更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电话中传来一声提示音,自律的人当然另有要务处理。

  “就这样吧,下次再聊。”他对她道,仿佛只是一番最平常的对话。

  “好,再见。”她回答,听着自己声音,竟觉得有些陌生。

  说完那句话,电话就断了。

  从机场出来,随清叫了辆出租车回到名士公寓,上楼洗漱更衣,再到清营造安排好一天的工作。

  然后,她去精卫中心见了叶医生。叶医生给她加了号,分给她十分钟时间,听她把过去几天的作息和感觉都交代了一遍,对她说暂时没有换药或者调整剂量的必要,开出来的处方仍旧是那六种。总之药不能停,休息更要注意,有什么异样立刻复诊。

  离开医院之前,随清坐在车里给蔡莹发了条信息,问:进入躁狂期的时候,你自己知道吗?

  蔡莹很快回复:不用睡觉,特别想要。

  随清看得笑出来,心想这人还真是久病成医,总结得这么好。

  直等她回到清营造,才发现蔡莹后来又发来一条补充:不过,我跟我老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用睡觉,特别想要。那时候老以为自己又快发病了,一起看电影笑得开心一点,都觉得胆战心惊。后来才知道,原来谈恋爱也是这感觉。

  随清看着这段话后面跟着的那张夸张的表情图,反倒是笑不出来了。有些事哪怕久病也没用,说了等于没说。

  那天剩下的时间,她都在清营造。旧港区老城厢改造的项目投标在即,方案已经改到第四稿,但她仍旧没有那种一窥天机的感觉。

  直到夜深,她又出去跑步,跑完回家洗了澡,睡前躺在床上和吴惟视频聊了会儿天。

  这一次,她还是觉得吴惟看起来跟前一段时间有些不一样。

  而吴惟看她也是同样的感觉,而且还比她直接,开口就问:“今天是怎么了?”

  随清知道瞒不过去,在吴惟面前总得吐出些什么来,便答:“我跟老邱说清楚了,以后只是甲方乙方的工作关系。”

  “good for you!”吴惟表扬一句,等着下文,“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随清笑问。

  “拒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吴惟并不放过她。

  随清摇头:“另一个也结束了。”

  吴惟却不买账,又给她洗脑:“如果你介意的是他年纪,那真是大错特错。女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发现可以选择的pool一直在变小,这时候不如换一种思考方式,完全没必要局限在一个pool,你说对不对?”

  话完全没说到点子上,随清听着只是笑,她介意的从来就不是年龄。

  但那边还在继续说下去:“如果是因为病,你也别总拿这理由来当挡箭牌。有些事你也许觉得一个人扛得过去,我不怀疑你的本事,但你没必要一个人扛,完全可以把实情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但凡是人,都需要伴侣,我是指活着的那种,彼此喜欢,能挣钱……”

  活着的?随清被刺痛,却又无从反驳,只得玩笑:“能挣钱这一点,似乎没几个人能比过老邱。”

  “那就把这条去掉,”吴惟信口雌黄,随手修正自己的理论,“男的,活的,你喜欢的,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

  是啊,还有什么理由?随清收了笑,索性把这一阵盘桓在心里的念头都说了:“我只是希望他得到他应该有的一切,不是说一定要去读书,也不是非得交个年纪相仿的女朋友。但他原本可以遇到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拆迁现场,废墟一片。反过来说,我也不想要他的怜悯和拯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救我。”

  “你这样?你算哪样?”吴惟立时反问,“随清你是挺差劲的,既固执,又神经,但你不是什么拆迁现场,废墟一片。”

  “你难得夸我。”随清讪笑。

  吴惟却是从没有过的认真:“我在旁边看着,我知道你爱他,他也爱你,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爱你,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怜悯或者拯救。”

  “你真能看出来?”随清不想解释,只笑了笑。从前她与曾晨才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谁都瞒着,谁都不知道。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吴惟自然猜得到她是什么意思,也回给她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你对他的感觉就是和你跟曾晨之间的不一样,谁规定的两个人相爱一定得是一个样子的呢?”

  “才几个月,能有多爱?”随清又笑。

  吴惟却道:“几个月怎么了?总之道理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要的生离死别,刻骨铭心都有了,那你该怎么办?为什么不能趁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呢?”

  随清听得心里颤动,却只作未闻,随口说了一句:“行了,我要睡了。”

  吴惟却不罢休,索性把话说到最底:“还是说你要等到他也死了,才会感到刻骨铭心?”

  “你胡说什么?!”随清坐起来要骂。

  “我瞎说的,不算,不算哈。”吴惟即刻放软,伸手敲着面前的桌子。

  随清知道这是存心激她,就像从前试探她对大雷的感觉,只是说:“行了,我要睡了。”

  第49章 attachment

  在开始第一节心理咨询之前,随清把曾颖签过字的授权书送到了梁之瀛那里,拿回了一个小小的usb存储器。

  那天夜里,她打开其中的文件夹,看着里面一个个标注了咨客编号与日期的文档。起初是以星期为间隔,后来变成一个月一次。那些年,月,日,对她来说也是熟悉的,她仍旧记得当时发生的每一件事,只是不确定在另一个人眼中那些事又代表着什么。

  她忽然有些瑟缩,却还是对自己说,这才是你原本的计划,也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点击之后,文档中的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梁之瀛用的是ipsn(the individual psychotherapy session note 个体心理咨询过程记录)模式,写得很细致,既有主观的总结分析,也有很多客观的记录。咨访互动部分甚至记下了一些对话。

  随清看着那些句子,就像可以听到那熟悉的嗓音。那场车祸之后,曾经有段时间,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个声音,有时是在电话中,有时是其他人的交谈,有时甚至只是一则毫不相干的广告。但这一次,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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