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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相沙漏[刑侦]第18节(1 / 2)





  毕业后,广军犹豫是否留在灰涌市,如果没有许巧的事,他一定会留下,花花世界,自由自在,怎么都比周屏镇这种小地方好。但他在这里杀过人,虽然警方没能破案,但将来呢?万一呢?

  而就在那时,家里提出让他回家,说已经在玻璃厂给他安排好工作。他内心虽然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回去了。起初几年,他逐渐将许巧的好些私人物品带回周屏镇,宝贝似的藏起来。

  那个“肮脏”的女人死了,不存在的女人又成了他圣洁的信仰。

  当他看到尹灿曦时,他为她的面容着迷,时间已经让他自大地忘了曾经谋害的性命,他要开始追逐新的恋情了。

  审讯室里,广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尹灿曦来复仇……就是她杀了万泽宇!她还要杀我!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知道是我们!”

  审讯室外,尹灿曦却抽着一根烟,“凶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说着,她笑着将烟举起来,“但我向他致敬。”

  海姝的视线从她扬起的眼尾转移到她的眸子里,那里溢出悲伤,像正在无声地哭泣。如同一个微笑的人,高扬的唇角挂不住落下的眼泪。

  她游离在这两桩命案之外,却又似乎是其中的参与者,她并没有完全洗清嫌疑,但此时,警方没有拘留她的理由。

  从走廊经过的人都看着她,她明艳又耀眼,她的身后,隔着一堵墙,她的丈夫正在用最恶毒的词语咒骂她。

  海姝左手搭在她的后背,“请你喝点东西。小小。”

  第22章 凶喜(22)

  22

  小小这个称呼让尹灿曦露出迷人的微笑, 转身时却仓促地在眼睛上抹了抹,“好啊。”

  小孩们在商业街上放着鞭炮,甜品店的风格照搬市里的文艺范儿, 不伦不类。海姝端着餐盘落座, 尹灿曦正看着灰不溜秋的窗外景象。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尹灿曦摆弄着餐具,“这些年来, 我为一个目的而活,那就是找到那个害死许巧的人。”

  如果将小小一年级以前的生活比作一栋潮湿的老房子, 那么许巧就是照进来的午后阳光。

  也确实是在又一个被欺负的午后,许巧用扫把赶走了恶心的男生。小小从不知道, 阳光原来像金子, 那么明媚。

  她和姐姐们住在家里最差的一间房,她虽然有自己的床,但一半空间堆满了棉絮, 她时常怀疑自己会掉下去。

  大姐没什么脑子, 总是骂骂咧咧, 二姐阴沉,她们都不喜欢弟弟, 恨父母偏心,也不喜欢凑数的她。她穿着补了一截又一截的衣服,习惯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丑女孩。她不喜欢家里的任何人, 也不需要他们喜欢。

  她只想早早长大。

  但她被许巧救了, 镜子前的她多漂亮, 虽然头发像男孩一样短, 但别着珍珠发夹, 怀里抱着雪白的小兔子玩偶。

  啊,原来我不是丑女孩, 原来我是这样的。

  她没有带走许巧的裙子和小兔子,因为会被家人发现。但发卡不会,她小心翼翼地藏着它们,等待下一次去许巧家的机会。

  许巧不仅给她裙子穿,还和她说了很多她一时不明白的“大道理”。每一个女孩都是美的,儿子不比女儿高贵,女孩一定要努力,该展示自己的时候决不能退缩……

  她通通记下来,上初中之后,她已经是班里很引人注目的存在了,但她瞧不上那些咋咋呼呼的男生,她一心要像许巧一样,到大城市里去。父母时常责备她,说她不懂得照顾弟弟。她充耳不闻,她没有流着家族的血吗?凭什么要让她来照顾弟弟?

  大姐二姐先后离开周屏镇,被父母斥责被白眼狼。大姐有次回来收拾东西,摸着她的头发,说:“姐顾不了你,姐也不是什么好人,希望你像姐一样,当个白眼狼。”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许家了,许巧初中时就忙得像只陀螺,她无意去打搅,过去那些年避着旁人的“改造”,已经让她脱胎换骨,她的抽屉里放着她们用过的发卡,那就像女孩之间纯洁的信物。

  她相信自己会成为许巧那样的人,尽管她的成绩着实算不上好。

  可是一切理想破灭在得知许巧“自杀”的那天。那时她正在县高中念书,学校封闭式管理,许巧失踪很久之后,她才从父母的闲谈中得知许巧“自杀”了。

  他们还说,许巧是自己不检点,害了那样的病,没脸再活下去。

  她不相信,可是她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又能怎么样?

  她跑去许家,但许家已经不再住在周屏镇,灰涌市那么大,她找不到那对善良的、苦命的夫妇。

  “不读书了?你疯了?”母亲一个耳光刮在她脸上,弟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傻笑,她已经收拾好了不多的行囊,冷心冷肺地站在家里的客厅。

  她也成了和大姐二姐一样的白眼狼,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

  起初,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要怎样才能查清楚许巧死亡的真相。她甚至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躲在暗处的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她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当警察。警察可以接触到最多的线索,只有警察能合法地追凶!

  但是她考不上警校,想先当协警,没人要她,她太小了,又是女孩,男人们抢去了她想要的工作。

  父母知道她在灰涌市,隔三差五找上来,要抓她回去,她在灰涌市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找不到线索,也摆脱不了父母。她最终只能离开,四处打工,来到滨丛市。

  “我发誓在滨丛市遇到你只是个意外,我当时不是特意接近你,我也不知道你能帮到我。”尹灿曦的目光很坦然,“我那时为生计发愁,是你给了我一条新的路。”

  歪打正着,尹灿曦给海姝当了线人后,发现这比考警校、当协警更好,她观察海姝,学习海姝的分析方式,领会到不少一线刑警才熟知的查案方式。

  她像个举一反三的学生,将许巧案的细节放入框架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一些东西了。

  回到灰涌市,她先去看望许修,许修已经不记得她了。她说她是小小,许修对这个称呼有印象。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到许巧。

  她又接近许巧的同学、室友,警方排除掉的人她不再去关注,将注意力放在警方的盲区。有个人闯入她的脑海,万泽宇。这人已经是周屏镇的风云人物,曾与许巧起过冲突。而万泽宇有个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广军。

  当她给自己化上酷似许巧的眼妆,广军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就明白,自己可能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警察,不需要切实的证据,也不需要程序正义。”尹灿曦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海姝说:“拿到线索后,你本来打算怎么做?”

  尹灿曦笑道:“没有发生的事就是没发生,谁知道呢?”

  “你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