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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债主(2 / 2)


  交配是说不出口的,对他而言,这种词好像把人类变成了动物,繁殖,性交,性行为,可以作为学术名词出现,但不够口语化。

  往胶合纪的语言里找一个说法吧。交合,交媾,做爱,上床,房事,敦伦,夫妻生活,巫山云雨?

  看着江魅天真的脸,他终究只能说出:“你在和别人发生关系时,保护好自己……如果怀孕了,告诉我……”

  发生关系——江未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那一刻他意识到,母亲,对一个女孩的成长是如此重要,一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假扮不了母亲的。

  可是她的母亲死了,死前,让江魅变成了现在这个失去两年记忆的少女。

  葬礼上,江魅好奇地看向他,问他为什么不看棺木,是不是在假哭?

  因为我的泪是为你而流的,江未在心里说。

  他如约带她回家,却演不好父亲,更不可能替代母亲。

  他必须承认,是他导致了她的晚熟和无节制。

  社会是由无数个小社会构成的,每个小社会都存在边缘,而江魅有吸引边缘人的天赋。

  江未起初没有发现,直到被她初中教导主任的一通急电叫走。

  三个小男生对打到头破血流,都自称是江魅的男友,江未站在办公室,给三家家长鞠躬道歉。

  回家看见江魅坐在餐桌边安然地啃着苹果,问她,她抬起一双孩子气的眼睛反问:

  “大家都是我的男友,为什么要打架?”

  “江魅,你只能……在他们中选择最喜欢的一个,懂吗?”

  “我都不喜欢,他们也都不喜欢我。”

  “那为什么答应交往?”

  “为什么不?”

  她是个缺爱的孩子,他给不好的爱,她找别人要,他凭什么阻止?

  他的小债主忘了要讨债,而他也没能还清他的债。

  到了高中,江魅的魅力变本加厉。

  三年,九个人上门提亲,六个男人外加三个女人,同性恋是违法的,冒着犯罪的风险都要来爱她,江未自认比不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的追求者已经从学校扩散向社会,九个人里只有四个是学生,其余都是学校周边的上班族和社会闲散人员。

  以父亲的姿态面对这些追求者时,江未只有一个优势,他比这些人正常。

  他能够冷静地,劝一些人打道回府,劝一些人早日自首。

  杀人犯,自残者,先天性智力障碍,被霸凌者,霸凌者,色情狂,小偷,恋物症,人格分裂……这么一算,其实是十一个。

  没有一个人能独占她,没有一个人能被她独占。

  她不懂得爱,她只是贪玩。

  江未没有办法,只能一如往常,一次次告别,一次次离她远去,用工作麻痹自己……

  直到他发现,自己和她的追求者没有不同,是病得更深的一个,最不正常的一个,爱得最卑鄙的一个。

  直到钟常升的出现。

  他能和她结婚,能被她独占,也能独占她。

  爱上江魅的人是不可能正常到哪里去的,江未知道,可初见钟常升得体的言行时,他还是觉得她终于找到了良人,终于可以远离他乱伦的错爱。

  可如今,钟常升也落选了。

  她选中了他。

  做不成唯一的亲人,要变成来一个扔一个的情人了。

  江未跪在江魅床下,回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