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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七章复仇之前要先吃饭(2 / 2)


  阿迦叶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夜兔夜兔的,这家伙总是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真是的,都说了,我只是半只而已……”

  这样说着,她的嘴角却略略上扬。

  她呻吟着,强忍胸口的剧痛,攀着桌沿爬起来。

  “抱歉,倒你胃口了吧?这副、恶心的样子……你,去别处吧。我太久没有杀戮了。如果、练习不足,如果、没有决心——”

  她向银勺伸手,指尖颤抖不已,手不受控制地摇摆着,仿佛在抗争某种无形的力量。

  冷汗顺着她的眉角滴落,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啪嗒砸着地板。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天地似乎都在晃动。

  喘息间,她身子一软,就要倒下。然而,一只强有力的手,却稳稳抓住了她。

  冰冷的银勺塞进她的手里。神威在她身旁坐下。

  “你、做什么?”

  “吃饭。”他说,视线聚在菜单之上。

  “哎?可是、”阿迦叶犹豫着,眼睛移向木桶。

  “如果饥饿的时候还要想那么多,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他说着,目不斜视,专心选着餐点。

  腐臭的尸堆、腥秽的血水,那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威……”

  “而且,我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他合上菜单,招手叫火镰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神威微微侧脸,望着她那盘没有动多少的米饭。

  “所以,我会盯着你吃完的——每一粒米。”

  ━━━━

  雪山一样的米饭,渐渐少了下去,仿若融化了一般。

  阿迦叶是吃了吐、吐了吃,最终也不知道肚子里盛了多少。反复的呕吐使她的身体疲惫不堪,但她的灵魂却轻盈极了,仿佛能飞跃大海。

  清澈的水推到她的面前。阿迦叶小口抿着,嘶哑地道了声谢。

  她费了很久,才清空了一个盘子。而身侧的雄性夜兔,周围却堆着数座瓷盘的高山,几乎将他埋了起来。

  “胃口真大。”她轻声地笑着。

  “你的也不差。”神威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多谢款待。”

  火镰收走了盘子。阿迦叶的指腹轻轻磨着玻璃杯的口沿。

  “我的胃口可小了。”她望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明明、只是想要一点点的幸福,真的,只需要尘埃那样的一点点……”

  她的指尖稍稍用力。玻璃杯咔咔作响,裂痕自顶端劈下,闪电间,啪的清脆一声,无数的碎片自她的掌中坠落。

  “啊。”她愣了下,歉意地望着火镰,“抱歉,我会赔偿的,请在结账时算进去吧。”

  “无妨。”异星的卷舌音粗粗地答道,火镰跳过来,大手抓着抹布,一下便将碎片全都裹了起来,“若是伤到你的手,才是一件憾事。”

  “哎?”

  火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藏在胡须下的鹰眼极为阴翳。

  “这顿饭,不收你钱。我只有一个要求。出拳之时,要用尽全力。”

  “……这,还用说吗?”

  阿迦叶露出尖牙,攥紧拳,浑身紧绷着站起。

  “现在,就要去吗?”神威擦着嘴问,“之前,你还一直拦着我。”

  “因为,你还太嫩了。”阿迦叶说,忽略了神威锐利的眼神,“你的性子直得要命,几乎就是雄性夜兔的典型。但是,黑曼巴,那家伙和人类待久了,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时候,第一堂战斗课的时候听过吧?”她继续说,“战斗的第一条,就是知己知彼。神威,你对黑曼巴知之甚少。杀人容易,但想要成为【血磨盘】的主人,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神威,你很强大,或许连海啸也能劈开,但是,我若要你饮尽海洋,你又要如何做到?”

  厚重的黑云压在那双碧眼里。然而神威只是轻轻一笑。

  “海洋?我怎么觉得,我要喝下的,只是一杯甜到发腻的饮料?”

  【宇宙海贼·春雨】,曾是宇宙最强大的星际犯罪组织。然而,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在四年前的一场星际大战中,元气大伤。

  资金短缺,人员稀少,在人们认为【春雨】已是过去式的某个夜晚,一张裹着防晒绷带的笑脸,却出现在了每一个银河联邦公民的终端上。公民们对这笑脸陌生,然而,在背景的墙角,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庞——银河联邦的大总统安详睡着,脸上到处都画着黑漆漆的涂鸦。

  【夜王·神威】的恶作剧,使他的部下掉了不少头发,却也使【春雨】的名气水涨船高。

  生意兴隆起来。海贼不认什么狗屁道理,只认闪闪发光的黄金,只要开价足够,他们便是再忠诚不过的道具。

  神威所率领的夜兔军团,渐渐打响了【最强雇佣兵】的名号。他们的呐喊响在上千颗星球,热血浸透了繁星一般多的战场。

  短短四年,神威便夺回了【宇宙海贼·春雨】的全部荣耀。

  他所经历过的炼狱无人能比。血磨盘这几天,简直像在天堂度假。

  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阿迦叶不禁颤抖起来。然而,她深呼吸了几下,却仍是摇了摇头。

  “你在讲胜利的事。”她说,“但是,血磨盘,是只有输掉才能统治的地方。”

  血腥味忽地消失了。

  “……你和他,说了一样的话。”神威说。

  “他?”

  “蝎针。”

  这个名字如闪电劈上阿迦叶的身躯,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扩张,仿佛又映出了那张微笑的面庞。

  “是、这样吗,蝎针……”她的声音饱含痛苦。

  “那句话是暗号吗?还是说,是什么谜语?”

  阿迦叶望着他,缓缓摇头:“不,那就是字面意思。”

  她轻声喃喃:“你若要使神明跌下神坛,只有让其犯错。即便,这意味着,你会输掉自己的性命。”